政治:众人之事
人与政治不可能完全隔绝,公共政策会影响日常生活,政治体制改革会影响一代人的命运。
以共和的视角来看,一个合格的公民应随时准备为政治世界的建设做贡献,由旁观者/思考者变为参与者。政治素养在实践中造就。
古希腊:政治之始
斯巴达
立法家莱库古改革:
1. 设立元老院
2. 均分土地与奴隶
3. 取消商品交换,采用供给制
4. 优生优育
5. ......
想到了什么?
雅典
王政 -> 贵族政治 -> 僭主政治 -> 民主政治
僭主:武力夺取权力,没有经过合法程序。
伯里克利演说
我们爱好美丽的东西,但是不至于奢侈;我们爱好智慧,但不至于优柔。
财富是可以利用的东西,不是用来夸耀的东西。
他人的勇敢是因为无知,真正勇敢的人,是那个了解人生的幸福和灾难,然后勇往直前,担当起将来会发生的事故的人。
在追求美的道路上,也会遇到最肮脏的恶。我预见了所有悲伤,但我欣然前往。
他们贡献了他们的生命给城邦和我们所有人,至于他们自己,他们获得了永远长青的赞美和光辉灿烂的坟墓。
《夜航星》的歌词也写得很好,“我是星,我愿投身前途未卜的群星,为梦长明,让希望做我无声永存的墓志铭。”
苏格拉底
以提问的方式鼓励他人思考,“我唯一知道的,是自己的无知。”
美德即知识。只有知道了什么是善,才能避免作恶。
柏拉图
柏拉图要探求政治的理性基础。理想的城邦体现了绝对的善,是按理性的原则组织起来的,其基础是社会分工。
最好的城邦,不是抹平人与人之间的差异,而是在差异的基础上实现最优分工。
理想的国家以神话和宗教为基础。知识不能及之处,由宗教来补充。
神话和宗教是“高贵的谎言”,哲学家必须说谎以维持统治。
常人为“意见”所俘获,一生如在梦中,唯有哲学家是真理的代言人。
“意见”纷纭,“真理”只有一个。此即所谓“哲人王”。
“哲人王”是反民主的:意见之争,广场辩论应该让位于哲学家的真理之治。
但民主社会的问题就是,无人愿意承认谁是权威。
将政治问题转为教育问题,认为我们面临的公共危机根源在于个体的素质低下,是错误的。
政权更替,王朝兴衰并不意味着人民素质的突飞猛进。
诉诸人的培养以应对现实世界的问题,是教育救国的乌托邦,而教育也会沦为支配工具。
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?
人必然会受人生经历的局限,即便思想是自由的,也仍然会有浓重的时代烙印。
我们提倡独立思考,这主要是针对人云亦云/盲从权威的说法。
我们穷尽一生,都只是在以不同的方式回应时代的问题。
亚里士多德
“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”
城邦是一种为了实现共同的善而形成的结合体,城邦不仅是为了满足基本生活的需要,还要进一步追求一种美好的,高贵的生活。
政治关系是一种特定的平等自由的合作关系,既不是柏拉图所说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关系,也不是家庭中主人与奴隶的关系。
城邦的本质是政治自由与专业技能的结合。
然而探究什么是好的城邦,比较政体的优劣,只是服从于如何实现人的完善这一根本性的任务。
亚里士多德将生活分为享乐的生活,政治的生活和沉思的生活。三种都有其合理性,但沉思的生活是最幸福的,是理性充分活跃的。
沉思的生活追求至真,至善,至美。
沉思让人感到快乐,这种快乐纯粹,持久且自足,无需他人帮助。
沉思是无功利的,除了所沉思的问题之外不产生任何东西,不像在实践中,人们总在寻求得到什么。
但是,沉思的生活要求人们从城邦生活中退出,意味着放弃公民责任,对城邦造成毁灭性打击。
希腊化时期
犬儒学派
犬儒学派追求顺从天性,返璞归真。追求精神上的自主,不在乎别人的议论,要求个人与习俗决裂,与世界对抗。
犬儒学派同时也最早提出了“世界公民”的概念。真正的城邦只有一个,那就是宇宙。
斯多葛学派
斯多葛学派强调理性的运用。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和欲望,存天理灭人欲,远离爱恨情仇,做一个圣人。
圣人最富有,最自由,是王者,是不死的神。
自然法:法律根植于自然,法律是一种自然力,是聪明人的理性,是衡量正义与否的标准。
斯多葛学派的思想类似于焦虑时代的心灵鸡汤。
“我们不能有福,但可以有善。只要我们有善,就让我们装成对不幸不计较。这种学说在一个恶劣的世界里是有用的,但却不是真实的。” —— 罗素
伊壁鸠鲁学派
伊壁鸠鲁学派提出了社会契约论。社会并非自然演化而成,而是建立在防止互相伤害的契约的基础上。
法律是用来提醒和惩戒一些不谨慎的人的,有良好的判断力的人无需法律。
这在古希腊时代是无神论。
怀疑主义
怀疑主义否定了人类获取绝对知识的可能性。正反两方面的道理都正确。
亚里士多德,斯多葛学派,伊壁鸠鲁学派都认为自己找到的通向真理的道路,而怀疑论者不相信自然法,不相信普遍道德准则的存在,一切法律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。
怀疑主义者不信任何教义,只寻求自我内在的平静。他们可以在任何习俗和法律中“幸福生活”。
古希腊哲学终止于怀疑主义。个人追求幸福是徒劳的,因为我们不知道何为幸福, 如何求得幸福。
哲学对真理的追求,探询,并不能导向某种确定的幸福生活。
古希腊人试图追求理性,追寻本质,最终却走向了怀疑主义。
古罗马
共和
罗马为何强大?
Πολυβιθσ(Polybius)说,纯粹的君主制/贵族制/民主制都容易腐化,隐含了权力使人腐化,绝对权力使人绝对腐化的观点。
最初君主凭其才德创建政体,但之后沦为僭主,贵族便联手将其推翻,确立贵族政体。
但是贵族们经过几代人之后,其不肖子孙骄奢淫逸,沦为寡头,激起人民的反抗。
人民建立民主政体,经过几代,自由平等不再受重视,人民挥霍享乐,任由野心家煽动,于是强人出现,又恢复了君主制。
单一的政体如此往复交替,而罗马人建立了由执政官/元老院/平民大会三种要素组成的政体,三者相互制约平衡。
罗马的混合政体影响深远,现代英美的政体都是典型的混合政体。
英国:国王,上议院,下议院;美国:总统,参议院,众议院。
一如罗马,分别对应君主/贵族/人民。
帝国
共和晚期,统治精英素质衰退,元老不再是资深政治家,而是因为父辈进入元老院。
随着条顿人的入侵,罗马从亦农亦兵转为建立职业化军队,军人从效忠共和转为效忠统帅。
经由庞培,凯撒,奥古斯都,罗马从共和转为帝制。
由于人民的腐化,美德的丧失,共和时代一去不复返了。
知识分子不再讨论共和,而是在帝制前提下讨论政治,讨论一个合格的君主要有什么美德。
这与中华帝国儒家知识分子好谈君王有道无道,圣明昏聩,而不思考政体本身十分相似。
严格来说,这便只有伦理学而没有政治学,对当权者的道德说教毫无用处。
如同儒家的圣王理性,这种说教唤起了受奴役的人民心中对圣王的想象,原本对君王的道德训诫,成了王权的道德外衣。
人民之所以要服从君主,是因为君主在理性和道德上是完美的。
为了证明帝制中的人民拥有自由,建立在斯多葛学派自然法之上的罗马自有一套说法。
我们感到不自由不幸福,是因为我们错误地定义了自由和幸福。
我们总是从身外之物看待一切,而关键其实是内心的自由与幸福。
所有的灾难都是对美德的训练,人不应该去思考改变政体,改变外在的境遇,而是要着眼于自我道德的修炼。
这种观点,有时是一种自欺欺人。
青山遮不住,毕竟东流去。
理解古典西方文明,需要把握其三个特点:城市文明,沿海文明,奴隶文明。
第三点对于理解古典西方文明的衰落十分重要。奴隶是经济的基础,当罗马帝国放弃扩张的帝国政策,奴隶主只能允许奴隶组建家庭实现奴隶的再生产。
由奴隶贸易支撑的商品经济转为以物易物的自然经济。而西方人称之为“黑暗的中世纪”。